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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ill crazy after all these years

换手机

终于换手机了。旧手机是联想的某款MTK机。新手机是Note II.

我记得旧手机是08年春节前在深圳买的,到现在差不多有五年了。中间也有过几次换手机的想法,但每次又都放弃了这种想法。究其原因,我觉得我没有换手机的需求。我不是个容易受外界影响的人,因此任凭媒体怎样把智能机的特性吹得天花乱坠,对我都没有太大影响。我真的只需要电话和短信的功能就够了。其实电话和短信的功能也可以去掉——我没那么重要,没人非得找到我不可,而如果我想联系某人时,我完全可以去电话亭打个电话——即使没有电话亭也没关系,我还可以写信呢。因此,对我来讲,手机这玩意儿完全是可以扔掉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出门都不带手机,这样世界确实会清净很多。

但我最终还是换手机了。我偶尔需要看点电子书,偶尔在路上想听点音乐但又不想随身带个MP3,另外GPS对我也很重要——开车或去外地旅游时我不想走错路,那样真的会浪费很多时间。看来我需要一款大屏智能机。于是我有了Note II.

新手机自然要折腾一番。趁着新鲜劲装了一堆应用,连续几个晚上都玩得不亦乐乎。但很快我又感到厌倦了。每天都花这么多时间在手机上,它已经严重地影响甚至干扰了我的正常生活。而我并不能从中得到任何收益,只是毫无意义的娱乐、娱乐、消耗、消耗。

刚才特意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我想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可或缺的应用。看电子书的功能挺不错,但我也完全可以看纸质书,我之前就一直习惯于随身带一本纸质书;现在路上想听点音乐可以不用带MP3了,但音质很一般,况且我也不是非得在路上听音乐;GPS是挺不错,以后是不会再迷路了,但我也可以随身带张地图,况且偶尔迷路不也挺好玩的吗;我还装了一堆吉他应用,某些应用确实也挺不错的,但它们也不能代替你把吉他练好。

好吧,智能机在某些程度上确实会对生活有所帮助,但如果它真的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影响和干扰,我会毫不犹豫地把它扔掉。

屌丝与高富帅

换了手机后,我从屌丝变成了高富帅。

某位朋友经常嘲笑我的旧手机。我一拿出手机他就开始发笑:你这手机也太屌丝了吧。他还告诉我,如果去相亲,千万不能把这破手机拿出来,会被鄙视到死。我说,那这么说我还非得拿出来了,这不就是最好的鉴别蠢货的工具嘛。

而现在这位朋友看到我的新手机后,已经特许我从屌丝升级为高富帅。

我很讨厌“屌丝”、“高富帅”、“元芳”之类的流行词。尤其是当所有的蠢货都开始说这些词的时候。于是它们从一开始某类人的自我揶揄变成了蠢货们大规模的集体狂欢。为什么蠢货们都特别容易受流行文化的影响?大约是蠢货们的基因中天生缺乏辨别力,而他们贫瘠的思想又需要某样东西去占据,他们空白的大脑需要被某种东西填满。为了让那些可怕的无聊时光显得不那么惨白,这些流行语就成了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多重复几次,说得多好,就像是你创造的一个,好的,现在你与世界是一个腔调,一个节奏,于是你掌握了世界,多好,那让你显得多有幽默感啊。

科技改变生活

科技的发展深远地影响了人们的生活方式。

现在的工作,很少有不需要整天对着电脑的。这在二十年前还是不可想象的。互联网、手机等等科技发展的产物深刻改变了人们获取信息、沟通交流的方式。我工作在互联网领域,每天的工作都需要对着电脑,然后回到家里还是会有很长时间对着电脑。

每天我们都会像一个优盘一样,在虚拟网络上插拔。庞大的网络海洋几乎淹没了我们作为个体的存在,信息本来应该以人为中心,但是洪水般的信息海让我们成为孤岛,让网络成为中心。为了 和世界沟通,我们不得不像优盘这样的信息载体一样过着plugged in lives.

与几十年前相比,我不知道这种生活是更美好还是更糟糕了。

物质与精神

我小时候家住郊区,很长时间有线电视都没有通到我们这儿来。我那时候又特别喜欢看球,有时候为了一场球赛,就得跑很远去市区的外婆家或者其他亲戚家。终于在1995年底的时候,家里装上了有线电视。我记得那是1995年的最后一天,我那天回家很晚,打开电视终于看到了CCTV5,我知道以后可以自由自在地看球了,那大概是我有记忆以来最快乐的时光之一,我是那么高兴,以至于我当时就想:以后大概不会有更令我快乐的事儿了。

上大学时我很想要一个笔记本电脑,我们那时代这玩意儿还很稀缺。后来我拥有了它,是我们同学中最早的之一,它很让我兴奋,也确实带给了我很多乐趣。

再往后,外物对我的影响就越来越少了,我很少会因为得到或失去某件物品而格外兴奋或沮丧。我买房时,父母都很开心——我知道,他们把这看作一个标识,觉得这是人生中一件重大的事情。但我真的没有太多感觉。我觉得这件事不会太多地影响我,它不如那时的有线电视或笔记本可能带来的影响。它有好的一面,也许在心理上会对我有所安慰——我至少不是一无所有;但它也不会影响我的看法和判断,不会影响我的生活方式,我反而有点反感它带来的某种惯常生活模式的暗示和那种与某个城市某种生活相绑定的桎梏感。

现在没有人记得BP机、大哥大这些老古董了。而二十年前,这是多么NB的东西。当BP机的滴滴声响起时,或者你手握大哥大蹲在街角打一个并不存在的电话时,你仿佛正处在世界中心,拥有掌控一切的权力。又或者你打开了windows 95, 按惯例启动画图程序随便来点儿涂鸦,那时你多像一个创造世界的艺术家啊。今天的人们已经不再这样做了,今天的人们对着手机说话,然后又把它拿到耳边——这是今天新的时髦和荣耀——几十年后的人们不会知道这种玩意儿叫微信——几十年后的人也不会知道为何你会对着屏幕一阵傻笑——历史也早已把微博这玩意儿扫进了垃圾堆。

科技的发展,物质的繁荣很重要,但它解决不了人精神层面的问题。

遗失的美好

我很想送李白和杜甫一对手机,这样杜甫在思念李白时,他就可以打电话给李白谈谈诗句和文章了:

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清新庾开府,俊逸鲍参军。渭北春天树,江东日暮云。何时一尊酒,重与细论文。

杜甫 春日忆李白

我很想送李之仪和他的爱人一对手机,这样他们就可以互诉衷肠,不用再饱受相思之苦: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李之仪 卜算子·我住长江头

而二十年前的某对恋人他们也许也需要手机,这样他们不用为了一次约会而提前一个星期写信订好时间地点,在那个男孩因为某个变故而无法赴约时,他可以打个电话给那个女孩,告诉她取消这次约会,不用再让她在那儿等上一天。

我们已不再了解二十年前的他们——当她坐着一辆公交车赶往约会地点时——我们不再了解那种忐忑、憧憬和期盼,不再了解那种缓慢的节奏,那些温暖的长镜头已经离我们远去了——那个女孩最后说:她永远记得那一天,在她等待了一天他还未出现时——但后来那成了她生命中最快乐的一天——当他终于不顾一切地在她面前出现了时。